银河酥酪

万水千山总是情,点个关注行不行

【双北】乌洛波洛斯

撒德巴x何猜想

本来想昨天圆周率日给数学组上分

结果没写完

私设如山,慎入




他记得那是深秋九月,大约两点钟的光景,太阳是仿佛过度曝光之后的惨白,毫无温度,顺着梧桐叶的缝隙灼烧着铺满落叶的道路,遇见撒德巴这件事令他感到一丝诧异。

 


撒德巴照例很熟稔地来牵他手臂,像是最寻常的旧友重逢,把他搂紧自己的怀里,风衣的温度沾染他的衣领,带着他很熟悉的薄荷味。


 

他茫然的睁着眼睛,来不及反应又被撒德巴松开,他带着笑意把何猜想上下打量一圈,带点夸张地感慨一句,“瘦了啊。”

 


何猜想被他看得有点局促,扯了扯大衣的边角,沉默的低下头,撒德巴怎么会在这里呢?


 

他分明,分明已经……他怎么会在这里呢?


 

等他想好措辞时,已经被撒德巴带到了因吹斯汀书店,老板朝他们意味深长的笑了一下,端来两杯咖啡后顺手关上了门。


 

何猜想顺着布满爬山虎的玻璃窗向外看,他曾一度将这些粗壮顽强的碧绿藤蔓误认为葡萄藤,认真地盼望着郁郁葱葱的缝隙中孕育出新的紫色生命。


 

撒德巴那个时候笑了他好久,直到他黑着脸表示再也不要理他,才停下笑意。可他再来到这座书店时却在院子的角落发现一株葡萄藤。

 


脆弱渺小,却出人意料的生机盎然。


 

这些年芒城大兴旧城区改造,周边被改成了文化长廊,旧景几乎被拆了个干净,只剩这一家书店还在苟延残喘。

 


他收回目光,低头小口抿了咖啡,被苦得龇牙咧嘴地皱眉。


 

撒德巴又长长地叹了口气,他觉得遇见何猜想以后他的肺活量肯定有了显著增长。他认命地拿走何猜想的咖啡,熟练地加奶加糖。

 


在这个过程中,何猜想的视线黏在他身上,像在冷静地用手术刀剖开他的肌肉,沿着筋络纹理查看他的骨头,何猜想在这件事上表现的探索欲十分惊人,以至于撒德巴不得不找些东西来转移他的视线。


 

撒德巴用勺子搅着咖啡,没有抬头,问他,“你记得熵增定理吗?”

 


何猜想回过神来,开始后知后觉的感到疑惑,对于撒德巴的明知故问,可他还是点了点头,“我记得”,他说,“万物趋于混乱,混乱造成灭亡。”


 

他皱着眉回想了一会儿,努力模仿着当年撒德巴的模样,生疏地给出定论,“一个过于悲观的理论。”

 


他不记得这是不是撒德巴的原话,因为那真的是太久之前了,他的高中年代,和撒德巴天南海北、不分领域地胡侃的年代,仿佛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。

 


他们那个时候的老师在台上口若悬河,说得仿佛明天世界就要毁灭,撒德巴趁着他转身写板书的间隙,压低声音在何猜想耳边说,“一派胡言。”

 


“一派胡言”,他说,“要是这样不如全部改信佛祖,这样世界毁灭的时候,咱们还能抢占先机、早登极乐。”


 

那些记忆突然变得模糊又陌生,他看见撒德巴的嘴巴在动,张开又闭合,仿佛在说一门他听不懂的外语。他又想起他再也找不到的葡萄藤。

 


真可惜,他甚至还没来得及吃上一口。


 

“猜想”,撒德巴把杯子推给他,杯子的温度让他打了个哆嗦,他分不清那样滚烫的灼热来自咖啡本身还是撒德巴的手心。

 


他宁愿是后者,这至少能在一定程度上证明撒德巴的真实存在,但很快他反应过来他犯了个很愚蠢的错误,这不过是真实的必要条件。

 


撒德巴压住他的手,敛起笑容,直视他的眼睛,“我想听一听你是怎样想的。“


 

何猜想顿了顿,沉吟般地开口,“这至少有一个好处。”

 


他像是抓不住他脑子里飞速掠过的想法,颠三倒四地说,“混乱的…是不受控的,但也是灵活…不,自由的。”

 


“那死亡呢?你不害怕死亡吗?”


 

何猜想愣了一下,他突然产生一种无端的幻想,好像他们处在世界的正中央,身边的一切汇成一条泛着微光的河流,黑暗从他的头顶浇落,时间变得朦胧又辽远,仿佛一条首尾相衔的巨蛇,把他和撒德巴围在中间。

 


他想,我害怕死亡吗?


 

撒德巴这个议题并不准确,没有人会害怕死亡本身,呼吸停止,瞳孔失焦,心跳拉成一条水平线,那并不可怕。

 


令人恐惧的是伴随它而产生的失去。


 

失去亲人、失去好友、失去阳光、空气、雨滴和飞鸟,失去继续做梦的权利,你的存在失去意义,于是你变作宇宙的尘埃。

 


“前些日子有学生来问我,他说老师,为什么我活着就要这样困难。”


 

何猜想看着撒德巴惊讶的表情笑了一声,柔软在他的脸上一闪而过,


 

“很惊讶吧,居然会有人需要我来充当他的心灵导师。”

 


“可我过了几天才发现,那个孩子在找完我的下午,从他们小区最高的一层楼上一跃而下。原来,他只是在同这个世界告别,而我,是最不麻烦的选择。”


 

撒德巴的心揪了起来,何猜想看上去更加苍白了一点,像是薄薄一片柳絮融化在风里,眼睛却亮,清醒地燃烧。

 


他说,“那天之后我去问了问,农村家庭考来到私立学校,重男轻女恰好有个弟弟,校园暴力他的男生恰好是校长的亲戚,那天顶楼的门锁恰好坏掉没有人修。”

 


“我试着想了想,竟然没有发现能够让他继续好好活下来的办法。就好像从出生的那一刻起,他就已经被人写好了结局。”

 


何猜想恍然记起,很多年前,他们还在圣MG大学读书的时候,撒德巴曾经问过他这个问题。

 


那时候他和撒德巴捧着借来的一摞快要高过们脑袋的书往宿舍走,有一片枫叶落在他脚边,他走得急,一脚踩上去,那张扬的火红的叶脉就毫不体面地断裂了。

 


他反问道,“你呢?你怕死吗?”


 

撒德巴脚步未停,像是回答什么不重要的事情一样,轻松应答,“我不怕死,猜想,可我怕我死了,你再也梦不见我。”

 


“我舍不得。”他说。




 

过于盛大的阳光容易滋生幻象,撒德巴静静凝视着他,带着某种悲悯的神色,像从前每一次他钻了牛角尖的时候一样,他开口,



“猜想,回去罢。”


 

回去?他有些茫然,回哪里去?

 


撒德巴还在这里,他要回哪里去呢?


 

一切沉默又寂静,世界像一块廉价的画布,他像是被一股大力扯出躯壳,安静地飘在天上。那条衔尾的巨蛇跟透明了一点,身体里仿佛有什么破碎的东西在流淌。



于是何猜想从那场荒诞的梦境里醒过来,扣好西装扣子,打好领带,整理袖口,他想起来了,今天是撒德巴被送入芒城监狱的日子。



他要跨过流淌的湘江水,走过那条长得仿佛没有尽头的街道,路过早已拆迁的因吹斯汀书店,他要在燃烧的风中,去送他。


 

何猜想,他沉默地问自己,这就是你和撒德巴的结局了吗?


 

如果这就是你们的结局,你接受吗?

 


我不接受。

 


他身边的建筑一寸一寸坍塌,灰尘瓦砾从半空下落,还未落地,便力竭似的汇入无止境的天空。


 

我不接受。


 

何猜想抬起头,早有预料般地沉默望着这一切,他又看见那条蛇,不再是模糊勾勒出的形状,他终于看清楚了。巨蛇庞大的身躯中,数不清的机械语言流淌而过,那种庞大的秩序开始循环,无论起始,无觅终点。

 


我不接受。


 

他咬着牙伸出手,二进制的洪流把他包围,如附骨之蛆侵染他的肌肤,他的骨头,他的血肉,他开始瓦解,如同凌迟加身,从指尖开始,变成一堆无意义的0和1。


 

如果这是我活着的原因,如果这是我存在的原因,如果这就是我做出一切抉择的原因,那么我选择,

 


我不接受。


 

撒德巴,无数的蝶从他的身躯中绽开,如果可以,希望我再次爱上你时,可以自由如风。

 

 


 

叮咚—】

 


【游戏人物何猜想,觉醒自我意识,累计三百一十四次】

 


【执行指令:销毁自我意识,重新开始游戏】


 

【销毁成功】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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